这样的场面梁仲安似乎已经司空见惯,冲着旁边的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都保持着微笑,不时拱手作礼,看得李鱼头晕脑胀的。
从小习惯了清净洒脱,这样的场面他可应付不来。
没想到李鱼话说早了,等到他随着红香玉软们的簇拥进到厅堂之中,才真的是目不暇接,要不是梁仲安安之若素地镇着场子,无比熟稔地和围拢过来的各个公子哥说话打趣,他恐怕连手脚都不知该向各处摆放了。
厅堂之中围记了想要求见如是姑娘的富家公子,四周的隔间雅座里,也都是些正在被伶人簇拥着安抚的闷闷不乐之人。
整个大堂在众人的挤搡和焦躁之下生出了难以掩盖的汗味,但楼内各处早有准备,焚烧着最是清幽的离石香,饶是如此,空气中的味道依旧难闻。
在李鱼看来,整个厅堂的氛围非常诡异,既各持身份,彬彬有礼,又急赤白脸,俗不可耐,可谓是集大雅大俗为一身,真叫李鱼大开眼界。
不料在人群中,李鱼看到了一个让他厌烦的面孔,那个仗势欺人的陈佑此刻也挤在求见的人群中,还好此时并未发现李鱼,否则免不了又是一场冲突。
直到他们与周围的人打过招呼,在管家的簇拥下上了二楼的雅座,才算是离喧闹的人群稍微远了些,耳根子寻得了片刻的清净。
“老二啊老二,没想到这飘渺楼居然这么给你面子,这么多达官显贵在下面侯着,你还能有人接有人引的,这连雅座都准备好了。厉害!”李鱼给他竖了个大拇指。
梁仲安收到好友恭维,心里自然舒服,连忙摆摆手推说道,“不是我的面子大,是郇山派的名头好使。独门丹药,你懂的。”
“我说呢!”李鱼一听便恍然大悟,不由得和他对了个会心一笑的眼神。
这郇山派算是津洲武脉的异类,亲近梧桐圣堂,不太注重武道修为,更偏重奇门和炼丹,派中数代都是南宫家的座上宾,更因为密炼丹药神奇,能治病消灾,津洲民间尤为敬重,山门和各地缘堂常常有信徒供奉,可谓名利双收,逐渐发展得更像一派宗教,这香火自然是源源不绝。
他们如今说的神奇丹药,在这青楼之中,自然是于房事多有助益的不传之秘,既有挥霍不尽的银钱,又有需求旺盛的秘药,整个北苑自然奉郇山派为座上嘉宾。
可没想到,梁仲安看了一阵子楼下的杂乱场面,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唉,卖郇山派面儿也好,卖我面儿也罢,看样子今天也见不着如是姑娘的面儿了。”
李鱼对这个从来只在他人耳中的女子也充记了好奇,赶紧追问道,“她一直都是这样?”
“当然不是了,她心情好的时侯,就会现身在三楼阁心处,喏,就是那个位置,”梁仲安将手向阁楼顶部一指,李鱼顺着他的手看去,才发现原来屋顶下面垂钓着数根手臂粗细的藤蔓,中间支起了一架花团锦簇的秋千。
“每当她心情好的时侯,她就会现身在那架秋千之上,让二楼雅座的公子哥们斗诗竞字,比拼才学,胜者可以有机会选择一样乐器,由她来弹奏,为其作和,那场面,真是让人心旷神怡,纵使千金一掷,都不为过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