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到了深夜,山里的空气中浮着潮湿的水汽。
古老的法静寺在这朦胧夜雾的笼罩下,像薄纱映出的剪影,更显肃穆深远。
西边的一处院落,窗纸泄出了昏黄的烛光。
一身青色素衣的女人跪在佛龛前,满头银丝用一根木簪子挽着,古朴典雅。
她轻阖眼眸,手捻佛珠,虔诚地诵着佛经。
听到身后的脚步声,她也没有停,直到念完最后一个字。
冯素茹睁开眼,眼神平静沉寂,如湖里的死水,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。
她撑着膝下的蒲团起身,约莫是跪的久了,双腿发软。
踉跄之际,萧承渊扶住了她的胳膊。
冯素茹对他笑了笑,但没让他扶着,自己一步一步地挪到了凳子上。
“年纪大了,这腿是一年不如一年了,说不准哪日我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来了……”
她掂起炉上的茶壶,倒了一杯茶递过去。
萧承渊接过,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,神色愈发幽深晦暗。
母妃今年不过四十又五,但头发却全白了,双腿蹒跚的像上了年纪的老人。
当年先皇驾崩,皇帝即位。
按照祖宗留下来的礼仪制度,母妃可以跟着他一同生活,锦衣玉食,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辈子。
但母妃拒绝了,她请旨出宫,选择来这法静寺带发修行。
世人皆道她深爱先帝,所以才会一夜白头,与青灯古佛为伴。
萧承渊记得他第一次听到这些话时,差点把那人给杀了。
这些话是对母妃最大的侮辱!
没有人会爱上自己的仇人!
今日是个特殊的日子。
萧承渊与冯素茹的对坐着,彼此思绪都有些不平静。
沉默半晌,冯素茹最先开了口。
“可有华阮的消息?”
依旧是那句每次见萧承渊都要问的话。
萧承渊握着茶盏的手稍稍用力,感受着掌心那烫人的温度。